列奥纳多

凌晨 01:50

夜里又失眠。

也不算失眠，近几次的经验是，只要过了 12 点半不睡觉，就会久久睡不着。那种早早想睡却睡不着的情况没怎么遇到了。顺便试试新买的 iPad，回想当年真的失眠然后起床写日记的场景。

很久没有过这样对着空白的屏幕随心所欲的打字。一方面是时间变少了，稳定的工作、谈了恋爱，没那么多情绪往这里送，当然这也意味着孤独的思绪变少了；另一方面，读之前写的类似的文字，东一榔头西一棒槌，情绪化的车轱辘话，也没什么看头。

最近 1-2 个月各种情绪很复杂，但我一直不曾倾倒出来。大多数时间还很正常，偶尔想起来，就闷闷的。

过年到家，才得知他俩年前一起生病了，尤其是爷爷很严重。我一向和家里电话打的很少，这件事爸妈也没告诉我。

说是已经连续守了几天的夜。我看着他俩，瘦得皮包骨头，好几天吃不了什么东西，喝点奶粉、八宝粥什么的。看我回来，跟我说几句话，我坐下尽量陪他们聊一会天。

高中我开始住校，一个月回家一次。那时他们 70 多岁，虽然毛病不断，整体身体还算不错。16 年我上大学，寒假才会回家一次；工作后更是只有过年才会有一周左右的假，还得到处拜年跑来跑去。从大学算起，不知不觉长期离家得有快 10 年了。对他们最直观的印象，是一年比一年的衰老。

我觉得他们很可怜，也很心疼他们。动不了，吃不了，全身疼；心脏、肾脏、血压、牙齿、胃都不好。我们是农村家庭，养老条件一般，又得看孩子们的脸色（这很现实）。

我想多做点什么。可我又能做什么呢？甚至 —— 我更羞于去做些什么。

有时候我很羡慕那些可以把亲人处成朋友的家庭。我想我可以做些什么帮助他们，但我什么都没有做。

大人们都平常一般说着丧事的准备。去给大爷 —— 爷爷的大哥拜年时，他要我跟爷爷讲，都八十多了，也不要害怕。爷爷跟我讲，让我帮他们买人下葬时含嘴里的金豆，问我原本准备给他们的红包钱买这个够不够。

过年准备回深圳的那天。我坐在那陪他们一会，也不知道说什么，只是坐在一块。爷爷说他坐不住了，很累，要回床上躺着。他说很担心，我这一走他就再没见一面的机会了。

在家这几天，他们逐渐能吃些东西了。爸妈说，估摸着这个冬天熬过去了，但大概率很难再过下个年。我有股冲动，辞职然后回家多陪他们一会。这是多么久的时间了啊，我长大的时间，恰好是离家最久、也是他们最衰老的时间。

但终究少了这股勇气，有一股郁气压在心头。对自己更加失望。

姐姐比我大 8 岁，我还在小学，她就高中了，然后大学，工作，和我前面叙述的那条长期离家的路线一样。所以我们只在很小的时候比较长时间相处过。

写到这里，我才意识到我们家里，在情感表达上一定有些问题。我是最小的，也是得到爱最多的，所以也许我对爷爷奶奶的感情更单纯。姐姐已有 2 个闺女，也许更能共情妈妈，对病在床上的两个老人，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客气。

我们的姐弟相处也不怎么自然。不是好或者不好，而是不自然。我也不知如何发展到这样。

所以，关于情感的表达，我该向谁请教呢？爸妈就不用提了，面对他的爸妈，时刻在家里供养，生活上大矛盾小别扭吵了几十年，老了后生病住院又要一直花钱。他们的感情是复杂的，我这离家多年的人不配多言。

在这方面我很懦弱。离家后的生活百态、光怪陆离闪瞎了眼，独自摸索着所有的事情。

我想，如何衡量一个人格是否健全、如何养成一个健全的人格，会是一个重要的命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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气吐完了。但郁气还没散。

凌晨 03:09